深蓝色的鲨鱼

超喜欢剧版好兆头的另一个原因

空罐头:

翻汤不热看到今年年初好兆头书粉对剧的悲观推测，不少人认为：别西卜和污染由女性扮演，那么她们会成为服务男性观众的性龘感角色；会增加大量不必要的newt和anathema啪啪啪场景；在天使恶魔的场景里避开皇后乐队音乐中说爱的语句、亚茨握住克劳利的手的场景改成握手、删掉亚茨称呼克劳利“my dear”的场景，以免让人误会，no homo；演员表现得超级直。

但剧真正出现的时候呢？

别西卜由女性扮演，苍蝇王被苍蝇环绕，皮肤腐烂，穿着和其他地狱角色没差别的服饰，最后天启场合的打扮也只是符合大日子里地狱指挥官的造型，而不是什么性龘感蛇蝎美人。

污染由女性扮演，看到书中的少年由亚裔（？）女性饰演让人惊讶，但很快就能被带入剧情。角色造型有种超出性别的怪诞迷人，模糊了性别印象，我甚至开始不确定剧中的污染设定到底是男是女，后来意识到在意超自然生物的性别很没必要。

无论她们的性别是什么，都没有影响剧情，连有着长红发、书中设定就是女性形象的战争，都没有刻意luo露、卖弄魅力，战争之所以是战争与她的女性魅力无关。她们不是male gaze下的女性形象，不是他者，她们是她们自己，以及顺便可能是女性。

安娜丝玛是个美丽的女巫，同时也很古怪。剧中的确有她与牛顿的啪啪啪场景，但镜头语言、拍摄方式并不是porn或者HBO（。）式的，它相当欢闹，外面是世界末日，里面两个共患难的年轻人决定末日前复合预言搞一搞（安娜丝玛提出，而牛顿的反应是“啊要世界末日了我还没抢过银行”/“等下我是不是应该先请你吃饭”），远方的老猎巫人悲壮地准备出发去救牛顿因为他一定正在被女巫残忍折磨（另一边的场景是女巫和实习猎巫人正快乐大搞），整个场景都非常快乐有趣。性在此处也被日常化了，不是仪式、承诺、婚姻、占有，只是生活的一部分，我对这一对没什么感觉，一样看得微笑。

然后是天使亚茨拉斐尔和恶魔克劳利。

我依然对面对撒旦时两人没有牵着手说很高兴认识你以及天使没叫克劳利“my dear”“my dear boy”耿耿于怀，但另一方面，六集的剧版用了整整三十分钟来讲述他们六千年的安排，完全不在乎在某些时刻放浪漫音乐（克劳利救了亚茨书本后的小提琴、克劳利从着火书店里出来的find somebody to love等等），亚茨依然“比十棵树上吸了笑气的猴子绑在一起还gayer”，他们依然在丽兹共饮，剧对书的修改可以有种种原因，但绝不是为了避嫌。

我萌过很多官方发糖头顶青天的cp，从来不像这一对一样。当其他天使嘲弄地对亚茨提到“你的恶魔男朋友”、当路人误解他们是一对情侣，他们没有立刻慌张辩驳，剧情只是继续，好像它们只是整个故事的普通一部分，而不是什么包袱笑料。演员、编剧兼原作者、官方提到他们的故事时全都非常坦然，说这是个love story。爱的故事，不用定义是哪种爱。

有人问尼尔盖曼他们是同性恋吗，盖曼说他们是两个没有性别的超自然生物，难以定义。又有人问他们相爱吗，盖曼说：当然。

我过去看过的许许多多打擦边球的剧是怎么做的？bromance的场景后立刻进入no homo时刻，那些角色跟异性龘调龘情上龘床、面露尴尬大声反驳、开同性恋玩笑，要把角色之间的感情框定在兄弟情、友情上，被误解是令人尴尬的，官方要避免这个尴尬和被一些人“攻讦”是同性恋的可能——说到这里我想到社会X义兄弟情，说起来很好笑更让人伤心，在我们这里，要想搬上银幕原著里的感情主线都必须变得符合要求。只准友谊，只准标准下的爱。

好兆头没有这样，love is love，他们可以是友情亲情爱情，可以是同性恋、异性恋、无性恋，随便定义，无须定义；不必回避，不必羞耻，那只是爱。天使演员麦克辛公开发表对同人文的喜爱，称它们是杰作，让羞辱创作者与粉丝的人滚开。在见过一大堆卖腐擦边球和以猎奇视角公开处刑同人文的宣传之后，这种对小众文化的承认与喜爱简直让我想哭。

好兆头的官方像一个公开的安慰与鼓励，你可以爱上天使或恶魔，同性或异性，有性或无性，只要你们彼此相爱，一切都很好。

说实话开始看片我完全专注剧情，只觉得舒服与快乐。等看完后思考，才发现“剧情有趣、演员超赞、感情迷人”之外的闪光点：尊重与平等。

剧版好兆头的核心在一个有趣的故事上，没有标榜自己是什么楷模，没有把一些应该做到却很少被做到的东西当成卖点宣传，没有喊口号，它们只是剧的一部分，像在说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本应如此。

可以有肮脏可怕却并不被当成笑料的女性，可以有不被嘲弄的同性关系，可以有女性外形的迈克尔、男性外形的加百列，正面角色男性主角可以“娘兮兮”、柔软、犹豫、情感充沛，男性主角可以性感女装而不是可笑（保姆克劳利的笑点在欢乐满人间的保姆玛丽·波平斯上，而不是女装，看看那副打扮，剧本上说他性感而霸道，演出效果的确如此），上帝可以由一个女人配音并且完全没有什么特别解释，亚当和夏娃可以是黑人（人类起源于非洲的幽默感）、大声说出女quan主义的小女孩可以不被嘲笑（而我在这儿打字要用拼音因为我担心被屏）……太多了。用超自然非人类的设定打破人类的种种刻板印象、条条框框，在这个能让主流鼓掌的有趣故事里，小众能看到友善。

那些优秀故事里，时不时因为创作者的观念而无意识刺人的东西太多了，有这么多有意无意的羞辱，对于LGBT、亚文化圈小众爱好者、内向者、病人、胖子等等等等的歧视融合在故事里，以至于大部分时候只能对此视而不见，想想其他地方好歹还能看。所以好兆头这样让我感到“舒服”的作品多么难得，在现实中不断受挫的时候，我还能一头扎进去，听夜莺在伯克利广场歌唱。